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了

【原创】在深夜的学校里听恐怖故事也是一种心理治疗

8000字的无脑推理文,后期完全是在自娱自乐

想尝试这种东西很久了,脑洞这种东西一打开来就不能停orz

声明:文中的我和他都是很没同理心的人,阅读时可能会产生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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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我是个怪物,但我爱你——《洛丽塔》

“作业做完了?”他合上书,抬头看我正起身收拾书包。

“嗯,现在几点了?”我最后把文具袋塞进书包,见他把从书架里抽出来的书放回原处。图书馆里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人,都还在埋头做作业,我踮起脚向管理员方向望去,他早就趴在电脑桌前呼呼大睡了。“十一点左右。”他看了眼手表,拎起自己的单肩挎包,语气颇为欢快,“那我们走吧~”

当学校剥离了“教学”这一职能,只留下空无一人的走廊和教室,就和恐怖片里那些百年无人问津的鬼宅没什么不同了。似乎突然就明白了女孩们为什么如此津津乐道于“校园十大奇闻”这类事情了,半夜的学校的确是个下手的好地方啊。

我听着两双鞋——一双帆布另一双运动——在空荡荡的廊道里发出节奏不一的踏声,想到一对舞者在偌大的舞厅里跳着没有伴奏的踢踏舞,“啪嗒,啪嗒砰,啪嗒嗒……”

“你知道有什么校园传闻吗?”他突兀的问话打断了我还沉迷于踢踏舞节奏的思绪,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直到他无奈把问题又复述了一遍。

“类似于‘半夜音乐教室会自动弹奏的钢琴’,‘楼梯多出来的十三阶台阶’这样的?”我的回答只引来一阵毫不自抑的笑声,我们现在还在楼梯间,要是还在上课的话会不会有老师冲出来直接甩他一脸粉笔刷呢?他还在笑,前扑后仰的,还想不到我此时的心理活动。

“咳咳,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过期废料啊?”他一边笑一边抬起手,心满意足的弄乱我的头发,“不是这种的,你听过吗?”他见我实诚的摇头,想了想,问道:“那我给你讲一个?”

“恐怖故事吗?”我试着抚平自己的头发,发现有一搓怎么都会翘起来,试了几次后只好作罢,“讲恐怖故事也算治疗的一种吗?”

“唔……可以这么理解。”他认真想了一会儿,“毕竟恐惧也是情绪的一种。不过我讲的不太像是恐怖故事……”

“是案例吗,而且就发生在我们学校。”他似乎因为我直白的话愣住了,这挺难得的,我想。“额额……好吧,是案例,而且还是悬案,你要听吗?”我点头。

 七年前,在十月初的某天,一名姓木村的女生从旧宿舍楼阳台上坠下,六楼高,当场死亡……

他推开一间教室门——教室很少锁门,谁会想去偷里面东西呢——径直走到靠窗位置的第四张课桌,不顾忌的坐在人桌子上,翘起二郎腿。

 我随便找了个离他位置近的课桌,端开椅子坐下。他向窗口望去,我随着他视线跟去,那是一个较新的宿舍楼。应该是在女孩坠楼后,校方觉着死过人的地方不吉利,就趁机翻新一下。

“她当时在做什么?”“告白。”

“告白?”显而易见的,这个理由让我愣住。他很欣赏我这种少有的傻气,解释道:“如果有喜欢的人,最好的告白圣地之一肯定有学校阳台,这可以让整个学校的人感觉到你炙热的情谊。”

“意义不明。”我对于此表示否认,当着一群不知名的人说着这种话,靠着看热闹心情的起哄声妄想追求到心悦的人,甚至还不懂另一位当事人是否会同意,完全没有准备,愚蠢透顶。

 他不予置否,接着往下说:“她站在阳台的边缘,握着防护栏杆大喊——是告白,那时还在上课,许多人都在教室里张望,听她喊:‘我喜欢你很久了!’但她没说完,防护栏突然松动,她就这么摔下去了。”

“事后查出来是有人弄松了栏杆的螺丝,对吧?”他点头,我接着问道:“有嫌犯吗?”

然后我就这么看着他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个陈旧的档案袋,顿时哑然:“你怎么……”

“我偷配了一把档案室的钥匙,”他炫耀似的朝我晃晃档案袋,“管理档案室那老头连每天正餐吃过什么都记不得,哪里还知道档案室里究竟少了几份档案?”我对他的行为抱以无可奈何的态度,见他眨眨眼,那神情活像狡猾的狐狸,“放心,我会还回去的。就当自己是‘不小心’发现了一份档案吧。”

这分明就算计好了的。我叹气,接过那份档案袋,拆开来,档案上有张女生的照片,女孩梳着乖巧的麻花辫,鼻梁上架着圆框眼镜,看上去有点怕生,因为拍照时脖子向内缩了缩。

 我接着往下翻,上杉羽织,是学校一等一的优秀生,屡次获得校奖学金。我看着老师给她的学年评语:“学业优异,但性格内向,少与同学交往。”说白了就是性格孤僻,几乎没有朋友咯,我实诚的想。

“在通往阳台的监控里发现了她逃跑的身影,老师同学也证实她那天不在教室,说是请假了。警察找到她时就在自己家里,矢口否认事故和她有关。”

“她顶多只能算个目击证人,”我还在翻阅她的档案,“谁都可以把阳台上的栏杆螺丝弄松,只要确定那个叫木村的女孩一定会登上阳台,在那里大声表白就行。”我翻到上杉羽织的家庭资料,不禁皱起眉——她的母亲犯罪入狱,父亲因此离婚,那时她和外婆一起居住。

“档案上说,她最后是抑郁自杀。”我终于抬起头来看他,“怎么回事?”

“就像你说的那样,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她与事故有关,警察自然要放人。”他耸耸肩,“但学校里总会有流言蜚语咯,朝她扔垃圾啦,割破她的裙子啦,往她抽屉里丢死老鼠,用红色油漆喷涂‘杀人犯去死’啦,”他见我张开口想说什么,打断道,“老师不会管的——想管也不好管——因为老师也觉得她是嫌疑人,会对她产生恐惧,就放任学生这么做了。然后你知道的,青春期的女孩总是如此多愁善感。”

“她有喜欢的人。”我歪歪头,突兀的开口。

 他这次却没接话,一阵短暂的沉寂,我才听到他的询问:“为什么这么说?”

“她从小学到初中的资料都未显示她对篮球感兴趣,她却在高二上半年成为篮球队的助理,而从那之后篮球队的成绩就突飞猛进,曾赢过区冠军。篮球队教练给她写过评语:‘管理能力强,善于团结队伍’,我想她应该有一个喜欢的人在篮球队,而且这人很有可能就是篮球队的队长。”

 他安静的听完我的分析,似乎是叹了口气,但气息随着风飘散了。“对,在她死后警察在她的卧室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上面写的绝大部分有关那个男生。然后找到了他,但男生对此完全不知情。”他对上我的眼睛,光线原因我只能看到一片混沌,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还有一点你不知道的,那男生从高二下学年开始一直收到恐吓,类似于被撕破纱裙的破烂泰迪熊,以为是爱慕者送来的玫瑰花结果里面藏着沾满血迹的匕首。警方尝试过从这里突破,结果是一场空。”

对不起

“上杉羽织,这个女孩是怎么死的?”

 他跳下桌子,绕着它走了会儿,头垂下来让碎发挡住他的脸,手指还在课桌上细细摩挲。

我听到一声轻笑,很轻很轻。这令我想到《浮士德》里那个怂恿人的恶魔,透露着对人类无限的嘲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上杉羽织曾经待过的这间教室里,只有两个毫不相关的人对她的悲惨遭遇作为深夜故事在侃侃而谈。真可悲啊,我无端的想。

“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声音轻飘飘的传来,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凉风吹走了。

“那本日记的最后,”我顿了顿,确定能听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写着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开口的一瞬,晚风带着阵阵寒意从未关上的窗口灌进。米白色的窗帘被吹起,和着散尽的清冷月色,透着一种几近透明的乳白色。

 幻觉在此刻产生,我微微眯眼,看着鲜红的血迹顺着窗帘往下延伸,延伸,像是殷红的河流,一直流到我的脚底。

 那带锁的日记本,最后的最后并没有记载任何时间。只有杂乱且模糊不清的字迹,混着泪痕划痕,密密麻麻的写着

——对不起

 

“我不明白。”我们离开了那间教室,继续沿着走廊走。“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案子?”

“兴致使然而已。”他看起来心情颇为好,还在哼着歌呢。

“你在怀疑什么吗?”又不接话了,只是在笑。我在心底默默重复了一遍他哼的调子,《安魂曲》?又不太像,节奏有一搭没一搭的。

“怀疑了又有什么用?七年前的旧事了,你想将凶手绳之以法?你有那个正义感吗?当时警方都结案了,怎么会凭两个国中生半夜毫无根据的推测重新立案?”话语悠悠的飘荡在走廊里。

走到二楼拐角时,我又开口问:“那位……呃死者……”“木村,木村惠是她的全名。”他有些无奈的提示,“我真不明白,可以把数学那些复杂繁琐的公式给全部记下来的你,为什么连十分钟前刚提过的人名都不记得呢?”

因为无关紧要啊,我在心里嘀咕。“好吧,那位木村惠在死前就没有异样吗?”一般说来,一位马上要当着众人告白的女孩,在前几天应该会有难以掩饰的激动,身边的人没有察觉到吗?

“完全没有。”我还未开口他就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警方的调查显示案发前几天,那位木村同学的表现与往常并无一二,当然不排除我们的学姐有着超强的演技。不过我想,就算她有什么不对劲,也很难被人第一时间发现。”

“为什么?”

这次他不说话了,而是用一种——我说不上来但绝对很讨打——无可奈何的神情盯着我,半会功夫才叹着气道:“有时我真觉得你别老沉迷于自我世界会比较好,不然我的治疗有什么用处呢?”

什么意思?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二楼走廊尽头挂着的“历届优秀学生表彰榜”,第四栏第二排的照片是一位女生,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光是从照片就感受到一种遮不住的锋芒,而下面的名字正是“木村惠”。

“全市计算机编程比赛一等奖?”我念出了名字上方的小号字体,见他赞许的点点头。

“木村在当时是少有的计算机天才,还是个女生,校方当时对她是相当看重的,单独为她准备了计算机机房,请专业老师指导。她还是内宿,平时舍友也很少与她来往——大多数时候她是一人在机房度过的。”

“她也是班级中极少数不合群的人之一了吧。”我接过了他的话,这样就算木村出事前有什么不对也很少人会发现了,这点倒是和上杉那个女孩极为相似。

“那时正是木村参加全国计算机编程比赛的关键时刻,她的出事无疑是对学校的重大损失,所以校方也是竭尽所能去巡查凶手,”他耸耸肩“当然结果是不了了之。”

“有查到当初木村想表白的人是谁吗?”我见他摇摇头,想来也是。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突然问。

“什么?”

“没有任何资料显示死者和嫌疑人之间有过交集,上杉如果真想杀了木村,又是为了什么?”

没有动机

我愣了愣,陷入沉思。

 

终于走下了楼梯,我们沿着操场慢慢走,路过了体育馆边上的器材室。

天色已经很晚了,乌云悄悄地遮住月亮本就不耀眼的光辉,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两个不慌不忙的黑影,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了,“校园十大怪谈”是不是又多了一个呢?说起来“十大怪谈”真的有十个吗?今天他跟我讲的这件事在不在里面呢?

“你是怎么想的?”我发现自己少有的对与自已无关的事情表示兴趣,这是治疗起到的效果吗?

“我?”他抬头看着月亮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我问。

“没有因果,没有预兆,一个高二女孩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坠楼而亡,唯一的嫌疑人也因证据不足被释放,最后却还是自杀而亡。到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似乎已经没有人在意,大家只顾着去找寻‘真凶’了。”这听起来就像一个诅咒。

“你知道知更鸟吗?”他突然问道。

“《Who killed Cock Robin》?”我轻念出声,“不少推理小说或推理漫画都喜欢引用这首英文童谣。知更鸟被杀死,大家却忙着布置葬礼,对凶手麻雀则是一笔带过。”

“我觉得这件事就和知更鸟故事一样,那个词怎么用来着?本末倒置。”

“你说案件有关的所有人都过分关注凶手是谁了?而忽略了女生坠楼而亡这一事实?”我反问道,“可这不是显而易见不需要再调查的吗?还是你觉得根本就没有凶手,是木村过于倒霉碰巧在那个栏杆螺丝松动的地方告白,然后出现意外?”

走在前方的他停步。

“我倾向于第三种可能。”不是他杀,也不是意外……

“是自杀?”我疑惑的开口。

 

“你少有的开心呢。”他的话语中有着欣慰,“这是不是说明我的治疗效果起作用了?我们回去前要不要看看蛋糕店有没有关门,去买个小蛋糕回家插上蜡烛庆祝一下?”

我没有吐槽为什么他会觉得我开心,我开心和他治疗的关系以及蛋糕店在这时候已经关门了,买个小蛋糕回家庆祝怎么听怎么幼稚的问题。

到头来自己这个原本在听的人反而深思于这个比微积分难解得多的问题,发起者反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被中村惠和上杉羽织这两个女孩的事情给塞得满满的了,明明看起来已经解决了问题,但又有新的疑问出现。这种感觉就像从口袋里拿出被缠得乱糟糟的耳机线,好不容易解开来后发现上面还有一个小疙瘩一样难受。

“没有理由。”我摇头,“当众自杀,还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本就带着一种惩罚的意味。她要惩罚谁?老师,同学,父母,还是那个因她卷入风波的上杉羽织?又为什么要去惩罚?她们明明都不认识,这些都说不清楚啊。”

“嗯哼,要去洗个脸冷静一下再做推理吗我的大侦探?”我们走到体育馆旁边,见我摇头,他便耸耸肩自己走到水龙头那儿洗了把脸。

“说起来她们两个还真像啊。”他的话夹杂着水声传到我耳边有些不真切。

“女孩子,一样的不合群,一样的不被他人关注,一样的有一项异于常人的天赋,要是她们两个真的认识,恐怕会有很多话题,成为要好的朋友吧。”

成为要好的朋友吧……

要好的朋友……

朋友……朋友!

“如果,如果她们真的是朋友呢?”像是突然在漆黑中找到一点亮光,我醒悟道。

“什么?”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我抓住双手,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说,会不会,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我的眼睛里应该是闪着光的,想来他一定是被我的模样给吓住了,要不然怎么会任由我胡言乱语下去呢。

“如果你有一天,遇上了一个和你有相同遭遇的,相同处境的,孤独的,寂寞的,渴望温暖的人,你会怎么样?你们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会高兴于有个人能分享你的喜悦,你的悲伤。这种关系又不会被他人发现,因为你们都是团体里不出众的那一个,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一点,于是这就成了专属于你们两个人的秘密。”

“久而久之会怎么样呢,可能其中有个人的感情就变了味,她不希望别人去接触她的好朋友,因为这是只属于她的挚友,”我咽了咽口水,说出了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木村就是这么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静下心来听我的话。

“我们都看过木村的照片,从外表上看我觉得她应该是个自尊心强,很骄傲的人。但她又没有朋友,所以我想如果有个腼腆但又和她遭遇相似的女孩成为她的好友,木村的独占欲应该会爆发出来。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保护’她的好友——也就是上杉羽织,包括隔离她身边一切想接近她的人。”

“这做得到吗?”

“我不知道,只是推测。”我摇摇头,“但如果是真的,很显然,她成功了。”

“木村成功将上杉从集体中隔离出来,这样她就可以独享她的好友了,”他顺着我的话接下去,“但这时又出现了变故,就是那个篮球队的队长。”

我点头,“那个高大帅气,充满阳光的篮球队队长无疑是上杉的梦中情人,可是胆小的她只能默默看着他,为此甚至加入篮球队做助理。暗恋的女孩将自己的心事写入带锁的日记本中,除此之外呢?她也会告诉自己的好友。”

“其他人不会知道上杉有位暗恋对象,但木村肯定会知道,因为木村是她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她会分享自己暗恋时的矛盾和喜悦,而木村会因为这些事而嫉妒发狂。”

“所以你觉得,那个男生之所以会受到恐吓,是木村做的?”

“泰迪熊,玫瑰花本就含有情人间的美好祝愿,可这些东西却变成了恐吓用的工具,很难不让人去深究那个男生的情史。”我顿了顿,接着往下说,“警察找不到是因为上杉的暗恋太过于隐蔽,但木村不同,上杉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真相,不,或许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好友的异样。”只是一直不敢面对而已。

“所以上杉就把木村约了出来询问,地点……就是阳台?”顺着这条线追溯下去,他猛然道,“但中途发生了什么,让这场谈话发生了破裂,以至于木村后期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告白。”我喃喃道,“‘阳台是学校的告白圣地’,所以木村选择在阳台对自己的友人,表露心意。”

“很明显的,上杉拒绝了她。”他的脸阴了下来。

原本只是以为好友吃醋于最近自己过分关注暗恋对象而做出的过激行为,没想到发现唯一的友人其实一直对自己有着不轨想法,任谁都接受不了吧。“同为女性,上杉的保守心理肯定不能接受。而且……”我想起档案里的那段文字“她的母亲犯罪入狱,父亲因此离婚”,“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猜上杉的母亲应该是因为卖/淫入狱的吧。”

幼年时的经历让上杉恐惧于情爱,胆小的她面对喜欢的人才会不敢说出口。而木村的行为无疑使上杉想到自己的母亲,她难以自抑的感到——

“恶心。”声音从不知名的远处传来,中间仿佛隔了段遥远的时间,到耳边时却又是如此清晰。

“木村被拒绝后,就自己弄松了阳台护栏的螺丝,然后在第二天站上那里,在告白时摔下楼……”

“等等,”他皱着眉,打断我的滔滔不绝,“你说她就因为这个而自杀?这说不通,木村如果真是一个自尊心强烈的人,就不会在被拒绝后又当众在自己受辱的地方自杀。而且那段监控又怎么……解释?”他说到后面渐渐没声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如果七年后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档案室里顺走一份文档,七年前身为‘全市计算机编程比赛一等奖’得主的电脑天才木村,是否也可以改动监控而不为他人所知呢?”我沉声道,“至于动机,我想木村想要的并不是‘自杀’这一事件的本身,而是它带来的后果。”

在木村惠自杀后,上杉羽织作为第一嫌疑人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后受不了舆论压力而自尽这样一个后果。

“木村惠,用自己的命,杀死了自己的好友。”

在七年后的夜晚,那场闹剧以另一种形式展现在我们面前。

风吹了过来,我感觉有点冷,抖了抖肩,他的外套就那么顺势盖了上来。

“做得到吗?”他问道。

“木村惠在那时颇受校方关注,你说过的,校方在她自杀后尽力去调查,对于嫌疑人的上杉他们自然会采取些施压方式。”我抽了抽鼻子,接下去说道,“学生更是如此,再加上木村应该是在告白后第二天自杀的,上杉会先入为主,认定木村的自杀和自已息息相关。”

所以那本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满了“对不起”,那是上杉羽织无尽的愧疚不安。

写给那本不应被牵扯进来的男生,写给因自己而坠楼身亡的好友,

更写给无知懦弱的自己。

 

不明白。

我和他已经离开了学校,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个国中生的影子被昏黄的灯光拖拽的又瘦又长,他没有同往常般喋喋不休,我也懒得开口,一时间难得的寂静。

“你在不明白什么?”这会儿寂静又被打破了,我想道。

“顺手解决了一个七年前的疑难杂案,不应该庆祝一下吗?”

庆祝什么?我心想,这算什么?难道告诉警视厅他们会颁奖给我们吗?明显不会啊,凶手都已经死透了,相信有转世的话估计现在已经是个小屁孩了,再说哪个见鬼的警视厅会相信七年后两个国中生空口白牙莫名其妙的发言?当时这个案子是以意外事故结案的吧。

“我不明白。”我叹了口气,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木村惠是喜欢她的吧,那么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命来杀死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不合逻辑啊。

他停下了脚步,突然直盯盯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一脸纳闷。

他的脸突然放大了好几倍,眼睛直直盯着我。真近啊,连呼吸打到脸上的感觉都那么清晰。

“喃,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什么?”我愣了愣,眼睛转了转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道:“真的?”

他笑了笑:“打个比方而已。”他又远离了我一点,“每个人对于‘喜欢’的概念都不一样,有些人就会觉得把喜欢的人拴在身边才好,一旦遭受背叛,就会失控发狂,以至于后面会有这样一种想法——”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木村惠就是这样一种人吧。”他看向漆黑的夜色。“但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猜测啦~木村究竟是不是自杀,她和上杉是不是好友,那份监控是不是真的被修改过,七年前那许多的细节,我们都不知道。”旧时人的白骨早已被黄土掩埋,连同那不为人知的真相。“不如将这当成场意外,这样听起来也更轻松点。”

所谓真实,也不过是人们最愿意听到的那部分而已。

“你会觉得害怕吗?”他问道。

我不知道,我实诚的摇头,只是心里有一块石头堵得慌,哪怕它现在开始缺了一块小口子。

人类的情感本就是复杂且无解的,谁都做不到将一个人的心脏剖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因为心从胸膛剥离开来的那一瞬间,它就停止了跳动。

“时间不早了,”他看了看表,牵着我的手,“回去吧。”

我点点头,夜风突然就冷了,刮在脸上,我下意识缩了缩肩,一阵风趁机吹进我的耳朵里。

像极了少女的低喃。

“怎么了?”他回头看向一脸疑惑的我。

“你……”我不确定的开口。

“刚刚是不是说了‘谢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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